温体仁等人终于走了。

他们走后,太子朱敏澜不解地问朱慎锥为何让步,以这些人的所为全部抄家灭族也不为过,一旦把这个案子交给三法司,以这些臣子的做法,虽然有锦衣卫监督,但在办案过程恐怕会略放松一些。

“我问你,如把这些人全杀了,甚至株连三族,你认为如何?”朱慎锥反问道。

“乱臣贼子杀就杀了,既然这些人敢做出这等事来,杀又如何?”太子神色坚毅道:“使雷霆手段,镇压叛乱,这些人国法难容,哪怕就是依大明律判决也是取死之道!”

“哈哈哈,说的好!”原本太子以为自己这话会让朱慎锥皱眉,没想到话音刚落朱慎锥反而大笑了起来,拍手为太子叫好。

“爹,既然您有这个想法,为何又……?”这一下子让朱敏澜不解了,明明自己老爹有这个打算,为什么刚才又要让步呢?

“你爹我不是心软之人,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。”见太子不解,朱慎锥拍了拍扶手道:“此案的确不小,就算以大明律来判决,这些人也是罪该万死!全部杀了自然没问题,牵连三族也是应当。而且下狠手,也能震慑那些魑魅魍魉,让天下人知晓那些事能做,那些事是碰都不能碰的。”

“但话说回来,钱谦益所言也不无道理,一旦如此行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。而且这个案子表面上是有人要行复辟之举,实际上却是权力争夺罢了,本质根本不同。”

“爹的意思是这些人不愿您掌控大权,皇权凌驾其上?”太子是个聪明人,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朱慎锥话里的意思。

朱慎锥点点头,轻笑道:“当年朱由检在位,国家在他手中如何,如今的大明又是什么气象,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得明白。而且我为皇帝后,对于朝廷臣子的态度也同朱由检不同,朱由检性格使然刚愎自用,生性多疑更从不信人,在他手下为臣哪怕再有能力,却发挥不出作用,崇祯年间内阁首辅、阁老如同走马灯一般更换,六部官员更是如此,政令朝颁夕改,让群臣应接不暇,但凡有些问题,朱由检更不会担一点责任,做事的臣子不是丢官罢职就是丢了性命,在这样的皇帝手下为臣,谁不战战兢兢?”

“而你爹我却和他不同,其他的不说仅论内阁,自从监国以来,内阁至今也就更换了一人,首辅温体仁更是在内阁坐的稳稳当当。朝廷各部中官员更替也不算频繁,除去之前京察和江南案外,大部分官员只要能胜任,基本都不会动。”

“为君者,重要的就是用人,而用人当以才为上。皇帝不是道德君子,无需注重臣子私德,私德好也罢,不好也罢,关键是有无能力最为重要。”

“汉末时,魏武帝就唯才是举,而不唯贤是举就是如此,这才奠基了曹魏基业。如不是后来魏文帝改制,以九品中正取代魏武用人之道,使得世家大族遍布朝堂,寒门再无出头之日,司马家日渐坐大,最终无人可用,曹魏又如何会是后来的下场?”

“当年太祖立国,之所以能吞并神州,北驱大元,靠的也是如此。而后来大明开国日久,勋贵凋零,文官逐渐坐大,再加上儒家之说的缘故,德在才上,从而渐渐产生了变化。”

听着朱慎锥的解释,朱敏澜凝神细想,结合自己读史所学,略有领悟。

朱慎锥继续说道:“大明开国五十年,局势就发生了变化。等土木堡之变后,文官集团在朝堂占据了主要地位,皇权旁落,之后皇帝为了平衡权力,只能采取设内廷司礼监以牵制内阁外朝,这样做虽然造成了三足鼎立,但太监终究是太监,皇帝以此举夺权终非正途。”

“这也是之后我大明的几任皇帝被评击的缘故,远的暂且不说,天启帝用魏忠贤为刀整顿朝纲,不就被骂为昏君,宠信阉党?你是大明的太子,国之储君,判断一件事真相如何绝不能从表面去看,而要去看实质怎样,以你之见,天启帝真是昏君否?”

“当然不是!”朱敏澜脱口道:“孩儿读书时就研究过前朝之事,在东宫时常去母后那边请安,也见过李太妃,在李太妃那边孩儿也知晓了些外人所不知的事。”

“天启帝当年作为颇有深意,他表面虽不理朝政,宠信魏忠贤,任凭魏忠贤在朝堂肆意妄为,可实际上天启帝在位时却把朝政掌控的严严实实,魏忠贤的所为出自于天启帝的授意,其目的就是要从文官手中夺权,并整顿朝纲……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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