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志斌走出家门时,阳光刺眼得让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。街头的喧嚣和熙攘像是与他无关的世界,他感到自己像是个被抛入荒野的孤独旅人。也对,赌徒如同黑暗中的老鼠,无法面对阳光,无法直视光明。而此刻,阳光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惩罚,一种无法逃避的照射,提醒他曾经所有的美好与希望已经荡然无存。
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说一句告别。带着所有能带上的钱,他没有丝毫顾虑地离开了这个曾经温暖的家离开了钟昕和辰辰的家。他心里清楚,妻子和女儿会面临怎样的困境,但这些都与他无关。他的脚步越走越远,渐渐消失在人群中。钟昕站在窗前,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。她没有挽留,也没有喊叫,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,心中百感交集,却一言不发。
外面的世界依旧喧嚣繁忙,然而梁志斌却像被抛入一片荒芜的旷野。他没有目的地徘徊在街头,找不到一处能够让自己安定的地方。曾经,他拥有过一切:家庭、事业、未来。而现在,所有的一切,都在他亲手摧毁的赌局中化为乌有。他失去了自我,也失去了对生活的任何希望。唯一的目标,便是通过赌博、投资,或者一场大赌局,来弥补他已经失去的所有。那种幻想,每一次都让他无法自拔。
在一家昏暗的网吧角落,梁志斌再次坐下。他打开了熟悉的页面,赌盘的赔率像是魔鬼的诱饵,挑起了他心底最深的欲望。他疯狂地下注,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,眼睛紧盯着屏幕,完全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。他告诉自己,今天一定能翻本,曾经的所有损失都会在这一局中回本。可是,现实从不眷顾他。每一次下注,他发现自己越陷越深,彻底无路可退。
除了赌球,梁志斌还跟着朋友玩着比特币。起初,他被朋友引导着,踏入了这个波动极大的虚拟货币世界。比特币的价格波动让他如痴如醉,仿佛每一次涨跌都代表着翻身的机会。他享受过短暂的甜头,曾经的小利润让他心潮澎湃。然而,随着市场的崩盘,他的资金也迅速蒸发,那些投入的积蓄、网贷借来的钱,甚至通过信用卡套现的钱,都已经无影无踪。
但债务并未因此消失,反而像鬼魅一般纠缠着他。每一天,银行和催款公司的电话接二连三地响起,催促、威胁、冷酷的语气让他几乎无法忍受。他无力应对,每次接到电话,心脏就像被刺痛,慌乱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。但他没有更多的回应,只是心如死灰,像个麻木的木偶,任凭一切蔓延。
钟昕的生活也陷入了另一重困境。梁志斌的失踪让她焦虑不安,生活愈加艰难。每天,她都要忍受着无休止的催款电话,焦急地想要找到梁志斌,却始终没有消息。家里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债务黑洞。钟昕知道,如果不找到梁志斌,这一切恐怕将变得更糟。她拼尽全力维持家庭的基本生活,尽管无法承受,却依旧在做着努力。每一通电话,她都努力保持冷静,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崩溃。
她的日常几乎是由忙碌、疲惫和无奈构成的。白天带孩子、做零工,夜里则为生活琐事发愁。每次辰辰问她:“妈妈,爸爸去哪了?”她的心就像被刀割般疼痛。那些天真无邪的问题,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。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家庭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。她曾想过放弃、想过离婚,可每当看到孩子那双无辜的眼睛,她又不得不选择坚强。梁志斌的父母仿佛人间蒸发一般,毫无踪迹。邻居说他们把房子卖了,搬到了别的地方,再也联系不上他们。钟昕无法理解,竟然有人能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如此狠心,选择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逃避。
一天午后,钟昕抱着辰辰走进厨房,准备做晚餐。她看着今天刚买回来的那块牛肉,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:不如做点牛肉酱,既能省钱,又能多吃顿饭。拌面拌饭都是很好的选择。她熟练地切好牛肉、洋葱和辣椒,慢慢翻炒,调味料的香气迅速弥漫开来,整个厨房顿时充满了浓郁的味道。钟昕深吸一口气,心里感到一丝安慰,仿佛这股香气带给她一丝久违的平静。
正当她忙碌时,邻居家的小朋友小萌突然跑了过来,笑嘻嘻地说:“阿姨,你做的饭好香啊,我饿了。”小萌是辰辰的同班同学,她的父母经营着附近的一家小餐馆,非常忙,所以钟昕常常会顺路把小萌接回家,让她在家里玩一会,等小萌的父母有空过来接她。既然小萌这么说了,钟昕便把做好的牛肉酱打包给她,心想着反正做了不少,够自己吃好几顿,也可以分一些让小萌带回去。
第二天,小萌的妈妈郑美美在楼道里遇见了钟昕,微笑着走向钟昕。她首先感谢了钟昕给小萌带回来的牛肉酱,说孩子吃了之后,拌面吃了好多,十分喜欢这个味道。郑美美尝了一口,也觉得味道很赞,甚至开玩笑地问钟昕:“你能不能做更多的牛肉酱卖给我?”原来,郑美美是附近一家小餐馆的老板,她表示如果钟昕愿意做生意,她可以帮忙推广,带来一些小订单。
钟昕之前没有考虑过做生意,毕竟自己的处境已经非常艰难。但眼下的困境迫使她需要抓住任何的机会。她小心翼翼地答应了郑美美的提议,决定按照她的要求开始准备牛肉酱。几天后,郑美美家的餐厅里开始出现了钟昕做的玻璃瓶牛肉酱,同时,她也接到了来自邻里的几单订单。虽然生意并不大,但至少可以勉强维持家中的开销,给她带来了一线希望。
这个月,钟昕终于有了足够的钱,至少不至于为生活的基本开支而发愁。她看着桌上的账单,心里有些释然。虽然这笔收入远远不足以填补梁志斌留下的债务,但至少,生活似乎有了新的可能。她知道,尽管前路依然坎坷,但自己可以一步一步坚持下去,给孩子一个稍微安稳的环境。
晚饭后,钟昕把辰辰哄睡,独自坐在昏暗的灯光下,心里默默计算着账单和支出。尽管生活依然不容易,但她知道,自己正在为自己和孩子打下一片新的天地。她坚信,只要坚持,总有一天,生活会变得更加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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